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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與天鬥,其樂無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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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亭這幾日頭大無比,因為地少人多造成了大隨傾覆,如今竟然要因為地多人少,造成了大越的傾覆,這不是她說的,是某個耿直的大臣說的。

“陛下不斷發動征戰,民力匱乏,不堪重負,當可休矣!”白發蒼蒼的庚質昂首挺胸站在大殿之上,怒斥皇帝胡雪亭。一群官員小心的盯著庚質,千萬控制情緒啊,要是忽然高血壓倒下了,這就是大越版的血濺金鑾殿了。

“大越天下之大,超越三皇五帝,但大越民力之乏,亦然前無古人!”庚質厲聲道,身為皇帝什麽都可以不懂,每天在皇宮裏玩木匠都能保證朝廷安穩,但是,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當皇帝的要是連一個國家能夠發動多少軍隊都不懂,分分鐘就滅亡了。

胡雪亭對佘戊戌等人打眼色,你們太沒眼力架了,沒看見庚質一把年紀了,站得久了腳都在打抖,還不去扶住他。

“百中取二,民之上限。”庚質厲聲道,揮袖斥退了想要扶住他的佘戊戌等人,以為扶他一下,他就要感到帝王的恩情,見到錯的卻默不作聲?做夢!

“我大越如今有幾多兵?又有幾多民夫用於運輸糧草?有幾多婦女在編織軍服?陛下以農莊興田地萬畝,糧滿倉,肉如山,百姓歡騰,如此天下就穩如泰山了?陛下以為修正了遷移令,讓數百萬百姓留在中原,人人歡呼,大越就國泰民安了?陛下太天真了!”

一群大臣深深的看著虞世基和裴蘊,這個庚質在大隨的時候就是倔脾氣,你們是不是故意用來打醒胡雪亭的?虞世基和裴蘊怒視一群大臣,我們兩個像是這麽拐彎抹角的嗎?我們現在是忠臣!

一群大臣尷尬的看庚質,拼命打眼色,你是太史令,不是禦史,不是內使侍郎,不負責勸諫,你老撈過界了。庚質理都不理,為了朝廷為了黎民百姓而血諫,何來崗位之說?

“民心不足,不懷仁德,陛下若以為給了他們糧食,給了他們家園,給了他們美好的生活,他們就會感恩戴德,願意為陛下赴湯蹈火,那是自取滅亡!”庚質的白須在空中飄蕩,他是真的憤怒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下一統,胡雪亭竟然不停的作死,打動打西,就沒有一個消停的時候,要不是胡雪亭有農莊的高產出打底,早就田地荒蕪,民不聊生,餓死一大片人了。

“陛下親眼看到了天下分崩離析,戰火遍地,又親眼看到了中原幾百萬百姓對我大越忠心堪慮,當今天下三分,中原疲敝,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庚質怒道。

小雪嵐張大了嘴,看胡雪亭,這些話太熟了,她也會背。胡雪亭惡狠狠的瞪小雪嵐,姐姐正在被忠臣打臉呢,你老實點。

“……陛下不求安定江山社稷,收民心為己用,卻還要抽調人力物力去打極西之地,窮兵黷武也不過如此!”庚質怒斥胡雪亭,要不是大越朝吐痰要罰款,他丟不起那人,換做大隨朝他早就一口濃痰吐在胡雪亭的臉上了。怎麽?發怒了?那砍下老夫的腦袋啊,老夫的腦袋可以沒有,有些話卻必須說。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庚質的態度是不怎麽樣,但是沒有一個字說錯了,大越朝是該修生養息了,連續的征戰,還是跨越幾萬裏的征戰,實在是太不把民力國力當回事了,遲早民怨四起,國家崩潰。

胡雪亭沈默不語,說得都對,但是……

“但是,你堅決不改,是吧?”庚質冷冷的看著胡雪亭,伸手指著胡雪亭的鼻子,厲聲道:“你以為你比楊広仁慈,可是,楊広不過殺了幾個大臣,你屠殺的百姓數以百萬計!”

“你以為你比楊広儉樸,可是,楊広不過建立幾個宮殿,拿絲綢鋪地,你建造熱氣球,建造鐵路耗費的銀兩超過楊広百倍!”

“你以為你沒有像楊広肆意妄為,可是,楊広不過是攻打了高句麗,你卻遠征了更遠十倍的東、西突厥和歐羅巴!”

“你以為你比楊広開明,可是,楊広不過是不滿比他更有詩才的人,你滅儒棄儒,何來心胸二字?”

“你以為你比楊広納諫,從不以諫言誅殺臣子和百姓,哪怕被百姓辱罵也談笑自若,可是,你收到諫言從來不改,這也叫納諫?”

庚質怒吼,什麽都不在乎了,一定要把心中的言語說個清楚。佘戊戌等人小心的看胡雪亭,胡雪亭還真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好些地方不管別人怎麽勸,就是不肯改,比如讀書寫字,身為皇帝是文盲,寫個字缺少筆畫,這說得過去嗎?

虞世基咳嗽兩聲,以目示意,招呼侍衛趕緊出去傳太醫,庚質火氣這麽大,很容易中暑倒下的。

“朕知道愛卿說得沒錯。”胡雪亭道。

“朕的大越朝已經舉世無敵,只要緩幾十年,大越人口上升,工業農業都到了世界的頂點,一舉征服天下何其容易。”

一群大臣都點頭,極西之地的蠻夷種類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世界之大更是讓他們震驚,但大越就是倔強的站在了世界的頂端,放眼天下,百年內都沒有一個國家和民族能夠與大越對抗,大越大可以慢悠悠的增加人口和國力,碾壓世界。以格物道顯示出來的力量,這時間顯然是站在大越這一邊的,格物道的龐大力量將會隨著時間而大幅度的加強大越,胡雪亭如此匆忙的征服天下真的沒什麽道理。若是胡雪亭白發蒼蒼,還能解釋想在活著的時候秀一把,但胡雪亭的年紀輕的嚇死人,很有可能活著看到征服天下。

“你們以為朕太過於心急征服天下,可是……”胡雪亭認真的道。

眾人仔細的盯著胡雪亭,聽她的語氣,這是要說出如此瘋狂的擴張的內情了?

“……朕其實不在意征服天下。”胡雪亭道。

“這西方的蠻夷對朕而言,不過是一群爬蟲而已,想滅就滅了,這天下就在朕的手中,朕何須在意天下?”

一群大臣盯著胡雪亭,哪怕是庚質也倒抽了一口涼氣,胡雪亭既然看穿了天下就在掌握之中,又沒有想著十年做完幾百年的事情,那麽這瘋狂的征服世界的背後,只怕有想象不到的原因了。

“難道……”虞世基皺眉。

“難道……”裴蘊臉色微變。

“難道……”佘戊戌等人臉色慘白。

“難道……”庚質腳下一晃。

“啊,你們已經想到了。”胡雪亭微笑了。

“朕這麽做,其實是因為它。”胡雪亭伸手指著頭頂。一群大臣緊張又懷疑的看著胡雪亭,果然是因為不可測的力量啊。

世人研究胡雪亭的人生,越是仔細的研究,越是覺得不可思議。子曰敬鬼神而遠之,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裏話。這鬼神之流,其實在一群知識分子的心中是不大信的,畢竟怎麽翻遍所有史書,都沒有看到任何鬼神的實際記錄,神話傳說其實就是假話大話,根本不能當真。但胡雪亭以及石介的言行卻一次次的刷新了他們對鬼神的判斷,說胡雪亭和石介不是仙人,他們都懷疑說話的人腦子有病。

不是仙人,怎麽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劍破碎城墻和樓宇?

不是仙人,怎麽在萬眾矚目之下飛升天界?

不是仙人,怎麽會不學無術,卻寫出了不朽的《格物道》?

以虞世基裴蘊庚質等人的眼光,只要三句話就能判斷胡雪亭是個徹頭徹尾的文盲,四書五經怕是一本都沒有讀過,要是胡雪亭去考科舉,以四書五經中的內容作為填空題的“童生試”,胡雪亭是絕對過不去的,但就是這個文盲寫出了讓他們震撼到發抖的《格物道》。

胡雪亭若不是仙人,怎麽可能寫出《格物道》!

庚質更是對胡雪亭羨慕妒忌恨到了死。

“我輩讀書,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句話太高大上了,每個讀書人看了都熱血澎湃,然後淡淡的忘到了腦後。讀書人也要恰飯,也有物質追求精神追求,少玩這種假大空的套話。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為不朽。”這才是讀書人看得見,摸得著的追求,有此三立,都已經不朽了,怎麽都比假大空的為萬世開太平要實際了一萬倍,夫覆何求?

但這三立的難度很大。

立德那是只有聖人才能做的,萬中無一都把幾率說大了,從三皇五帝以來,讀書人沒有一千萬,也有八百萬,有幾人“立德”?就算把“諸子百家”都算上,也不過百餘人而已,有幾個讀書人能夠超越諸子百家?諸子百家幾乎把所有不同的道都提到了,只剩下了魔道要道人行橫道,但走這些道顯然別說“立德”和不朽了,死一戶口本都不稀奇。

次一等的“立功”實現的可能也非常的小,除非遇到了亂世,走運成為了開國功臣,否則想要在一個成熟的朝廷當中“立功”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當年張鎮周一聽遠征東突厥,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捶胸頓足,恨不得與張鎮周互換。以征討東突厥的大功,張鎮周足以“不朽”。

再次一等的“立言”才是絕大多數讀書人的追求,能夠寫出一篇華麗的文章流傳萬世,那是最好了,但才華不是說有就有的,九成九的讀書人最後能夠選擇的“立言”不過是自我安慰,去修繕史書。修史這東西是最不需要天賦和才華,不需要眼界和傲骨,只需要耐心和堅持的“立言”了。

這“三立”是如此的艱難,卻又如此的深入人心,連小混混老炮兒什麽的都想“三立”,何況正統的讀書人?

但文盲胡雪亭竟然輕而易舉的達到了三立的全部境界。

有《格物道》在,這教化萬民之德,誰敢否認?若是格物道大興,這諸子百家也未必壓得住胡雪亭;

結束亂世,一統天下,開疆拓土,這功勞都大到直接做皇帝了,腦殘才去考量胡雪亭的“立功”;

而被絕大多數人追求的“立言”,胡雪亭身為帝王,隨便一句話就是聖旨,被天下所有人記住,後世不知道有多少人研究胡雪亭的言行。這立言立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麽好說的?

庚質捫心自問,他以最高的標準要求胡雪亭,以及今日如此的激憤,是不是也有人生無法達到的境界被文盲胡雪亭輕易達到,因此而產生的羨慕妒忌恨?

虞世基裴蘊等一眾文化人讀書人越是不屑胡雪亭的文盲,越是羨慕妒忌恨,越是確定胡雪亭的來歷非凡,這“星君”的謠傳只怕是真的。

眾人或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或為了一展平生所學,或為了出人頭地,或無處可去,紛紛跟隨了胡雪亭征討天下,很有默契的沒有深入的詢問胡雪亭的秘密,只把胡雪亭的一切鬼神之能都當做是華山派的不傳之秘,或者假裝信了胡雪亭是裝神弄鬼,欺騙世人。

有些秘密不知道的好,何必進入凡人不該進入的鬼神世界?

眾人死死的盯著微笑的胡雪亭,到了今天,天下一統,江山已定,胡雪亭終於要正式的公開她的最大秘密了。

“姐姐,等一下。”小雪嵐扯住胡雪亭的衣袖,招呼侍衛:“快去請太醫,拿鎮心丸來。”瞧一些大臣的臉色都刷白了,尤其是庚質,罵胡雪亭的時候臉色紅潤,現在臉卻白得像張紙,不吃藥只怕頂不住。

胡雪亭瞅瞅一群大臣,用心誇獎小雪嵐,太機靈了,有前途,不愧是老胡家的寶貝。

“來人,關閉宮門!”虞世基厲聲道,這種事情必須小心在意。

“禦林軍圍住了宮殿,刀出鞘,弓上弦!”裴蘊道,一群大臣點頭,牽涉到神仙的大事,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佘戊戌餘阿福等人眼巴巴的看著胡雪亭,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難道,老大是天上的仙女?”笑笑的臉都紅了,仙女啊。

三狗子搖頭:“仙女怎麽可能隨便殺人,老大肯定是戰神轉世!”

其餘丹陽系官員看這兩個笨蛋,只覺丹陽系的智商都被這兩人拉低了。

“星君啊星君!”書童低聲提醒,都叫胡星君了,竟然說是仙女啊戰神啊,真是大笨蛋。笑笑盯著書童,又指指三狗子,認真的問道:“你一個人可以打我們兩個嗎?”書童拂袖,君子動口,小人動手。

王奶媽乖乖的站在角落,努力的渾身發抖,小小姐真的是天上來的?怪不得這麽厲害。“我終於可以和小姐和姑爺交代了。”她眼圈都紅了。

“朕不是神仙,但是朕知道天意。”胡雪亭等一群大臣都服下了定神寧神的藥散,這才道。一群大臣抖了好幾下,卻也不那麽震驚,仔細想來,要是神仙,胡雪亭的法力也太弱了些,點石成金都不會,還要靠坑蒙拐騙賺銀子。虞世基和裴蘊淡定無比,終於知道為什麽楊恕高穎楊広對胡雪亭特別的寬容了,能夠預知未來或者知道天意的人當然有資格與眾不同。

“這個天下,其實不應該是朕做皇帝的。”胡雪亭笑了。“天意不在朕的身上,龍氣也不在朕的身上,民心更不在朕的身上。”

一群大臣小心的看著胡雪亭,仔細的思量,虞世基和裴蘊臉色已經大變,驚恐的看著胡雪亭。

“難道,聖上擊殺了天意的天子?”虞世基顫抖著問道,“是誰?天道屬意的天子是誰?高穎?賀若弼?蕭瑀?還是李建成?”

胡雪亭微笑:“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說出原本的天子是李園李師明,保證驚呆了虞世基,兩個一開始就嗝屁的小龍套也能當皇帝?

佘戊戌等人斜眼看虞世基,對他的驚恐很是不屑,不就是砍了個有內(幕)的天子嘛,那又有什麽關系?當皇帝本來就是龍蛇起陸,誰贏了誰就是皇帝,原本內定的天子掛了,換了個新的也無所謂。

裴蘊憂傷的看著一群丹陽系的大臣,問道:“你想把家產傳給親兒子,結果跑來一個路人甲殺了你兒子,奪了你的家產,你說,你會怎麽做?”

佘戊戌等人臉色大變,見鬼,胡雪亭的敵人竟然是天道?胡老大這是要逆天?該死的,一直想不通道家那些人的身上為什麽老是感覺到一股怪怪的突破天際的牛逼感,都要跟老天爺開打了,這牛逼感不突破天際都說不過去啊。

“今天終於知道我跟了個多牛逼的老大。”佘戊戌激動地頭發都豎了起來,一直有人口出狂言,什麽我要和天鬥,什麽我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什麽人定勝天,結果還不是把失敗歸咎於天意,把成功歸咎於己身,從來就沒見過誰真的正面和天道硬杠的。

一群大臣用力點頭,都說胡雪亭是神經病,今天確定的不能再確定了。和天道杠,那絕對是蚍蜉撼樹,別看老天爺溫溫和和的,任由人指著鼻子大罵賊老天,好像一點脾氣都沒有,可一旦翻臉,隨便一個雷劈下來,敢和天意作對的人立馬嗝屁。

“有個神經病老大,真是走運啊。”燕彌柒眼冒金光,敢和天道鬥,絕對是開創了時代,縱然化為灰灰,依然萬古不朽啊。

虞世基認真的勸胡雪亭:“人豈能勝天?在天道眼中,你我不過是螻蟻。”說螻蟻還說大了,天道說不定根本沒看見他們這種小灰塵。

“聖上,何苦呢?”裴蘊溫和的道,以天為敵太猖狂了,現實一些,做個萬古流芳的聖人或者明君豈不是好。

胡雪亭笑瞇瞇的,伸出手指,慢悠悠的打著轉,最後指向了頭頂:“這家夥竟然把我師父逼到了飛升,我不把這家夥的桌子掀了,還做什麽老胡家的女兒,還做什麽華山派弟子?”

虞世基深深的嘆氣,早知道胡雪亭這個家夥是神經病,誰觸碰了她的逆鱗誰就要倒大黴,只是沒想到胡雪亭這麽瘋狂,天道戲弄了她,就要報覆天道。

小雪嵐葵吹雪和椰菜得意的很,鼻孔向天,我華山派弟子就是這麽瘋狂。

“朕本來身上還有一絲絲的龍氣的,後來這天下的龍氣都沒了。”胡雪亭道。

虞世基裴蘊佘戊戌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作為大越的大佬,多少都從各種渠道知道了道家那些人的言語,知道龍氣的變異和消失,只是事情眾多,一直沒有時間去細細的想,此刻卻越想越是害怕。

“老大當了皇帝,這龍氣就沒了……”餘阿福渾身發抖,不是怕的,是氣的,別人當皇帝都有龍氣加成,就胡雪亭沒有,這不是刻薄她嗎?這天意的敵視幾乎是赤(裸)裸啊。

“啊!老夫明白了!”虞世基失聲驚呼,與裴蘊死死地看著胡雪亭,真是被胡雪亭的膽子嚇住了。

“原來你不是最保守最膽小的開國皇帝,你是這世上最膽大包天的人!”裴蘊盯著胡雪亭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只覺這“膽大包天”用在這裏實在是狗屎的合適。

“瞧,你們理解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了。”胡雪亭微笑著攤手。

佘戊戌看看臉色意外的慘白,神情又鄭重無比的虞世基和裴蘊,心念一轉,許多胡雪亭的莫名其妙的行事忽然有了答案,她的臉色也白了,震驚的看著胡雪亭。

餘阿福,書童,燕彌柒,三狗子,笑笑,一個個的臉色都變得慘白,慢慢的死死地看著胡雪亭,老大真是神經病啊。

其餘官員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一群臉色大變的大越朝大佬們,到底他們發現了什麽?好些人看李密,李密依然在皺眉苦思,眾人微微嘆氣,李密靠殺戮河北門閥起家,這刑部侍郎的官位就有些水分了,沒其他大佬們紮實,平時看不出來,此刻就能發現李密在一群六部大佬中究竟嫩了些,大佬中只有他還一臉的懵懂。

李密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只覺他難道真的是最笨的一個?不應該啊,他的年紀比一群丹陽系官員大的多,從小又接受最頂端的教育,接觸的都是精英,當真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怎麽可能還比不過一群丹陽系的菜鳥?

“不可能,我一定能夠想到的。”李密在心中想著,額頭微微見汗,卻怎麽也想不到原因,又想佘戊戌等人會不會根本是想錯了,這才這麽早就想到了答案。

“一定是的!他們一定想錯了答案。”李密堅信不已。

胡雪亭瞅著佘戊戌等人,老懷大慰:“吾家小子終於長成矣。”瞧,都比李密反應快了,果然人才就是靠經歷堆積起來的啊。可惜沒胡子,不然捋幾下再點個頭一定很帥。

虞世基定了定神,問道:“聖上會不會想錯了?”佘戊戌等人用力點頭,而李密等人卻更加的莫名其妙。李密瞅瞅佘戊戌等人的神情,確定她們沒有想錯,竟然真的猜到了真相。該死的,他是不是應該假裝恍然大悟,擺脫被人當做傻瓜的狗屎局面?

胡雪亭認真的道:“有可能,但是朕不敢賭。”虞世基沈默,是啊,不敢賭啊。

胡雪亭看看依然莫名其妙的官員,解釋道:“朕殺了天道指定的天子,天道沒有擊殺朕,為什麽呢?”她看著小雪嵐椰菜葵吹雪,鼓勵著她們,三個女孩子奮力思索,李密眼睛一亮,終於想通了,臉色一紅,又覆發青。

小雪嵐椰菜葵吹雪小心翼翼的道:“是不是姐姐對天道還有用?”

胡雪亭用力鼓掌:“聰明!你們三個都是聰明的孩子!”

虞世基和裴蘊互相看了一眼,微微嘆氣。

“可是朕對天道又有什麽用呢?”胡雪亭問道,笑了笑,又道:“換成朕是天道,又會怎麽做呢?當然是因勢利導了。”

她微微哼了一聲,道:“朕若是天道,就讓這個敢於破壞朕的大計劃的爬蟲繼續囂張下去,替朕做朕以前無法做到的事情,比如,統一整個世界。”

若是龍氣代表華夏,那這華夏的區域不過是中原,隴西,江南,遼東,巴蜀而已,出了華夏的範圍,這東西突厥的草原之中,何時有過龍氣?這極西之地何時有過華夏的龍了?華夏的龍氣只在華夏一地而已,出了華夏之地,只怕是人離鄉賤了。

大殿中眾人都已經猜到了胡雪亭的目的,好些人汗水涔涔而下,瞬息間衣服就全部濕透,縱使放在大殿中四角的巨大冰塊也不能讓他們的汗水止住片刻。

虞世基微笑著:“陛下以為龍氣要借陛下之手統一世界?”這是不是太看不起天道或者龍氣,要是天道還需要一個凡人帝皇擴張勢力,這種天道去死好了。

“朕還不會狂妄到以為華夏有華夏的天道,蠻夷有蠻夷的天道。”胡雪亭笑了,要是天道還分國家和民族,那華夏天道早就幹掉了弱雞蠻夷的天道了,科技,人數,虔誠,信仰,華夏天道和蠻夷天道完全不是一個級數的。

“朕認為,這天道只怕只有一個。”胡雪亭道,一群大臣也是這麽想,都叫“天道”了,要是在西方的地盤就有另一個天道,難道天空還要裂開兩半不成?

“為何天道只有一個,這天下卻不盡相同,龍氣也只有華夏才有呢?嘿嘿,對天道而言,只怕這分割的世界,不同的朝廷,不同的人種,才是它游戲的樂趣。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發展,西邊還在茹毛飲血,東邊已經開始建造萬裏長城了,北面還是猴子做老大,南面章魚快要登陸了,想想就覺得賞心悅目啊。”胡雪亭感嘆著,要是她是天道,絕對會讓世界多種多樣,美人魚大戰哥斯拉,喵星人征服吸血鬼。

“若朕是天道,有一個愚蠢的自以為是的傻瓜在游戲中玩出了新花樣,開始統一世界,朕除了興致勃勃的看著,又哪裏會阻止她。”

胡雪亭的聲音和輕柔,一群大臣中有好些人心中發涼,胡雪亭的本性果然是魔頭啊,視人命如草芥實在是太溫柔了,她根本是沒把整個世界當回事,隨時可能毀滅世界。

“等那個傻瓜統一了世界,以為終於推翻了天意,超出了天意的掌控,朕就降下神力,摧毀她的一切。嘿嘿,蠻夷反擊,天下紛亂,各地戰火四起,群雄逐鹿,那是朕心慈手軟,毫無創意。大地冒出黑氣,萬物枯萎,108妖星降世,這才是打那傻瓜的臉,讓那傻瓜分不清究竟是她無意中用真相造謠,還是她打開了地底的封印。”

“等那個傻瓜的一切都化為烏有,朕再來看她絕望的臉。”

一群人聽著胡雪亭的假設,心中嘆氣,胡雪亭坑人太多了,真是懷疑一切,遇到任何事情都往最惡劣的方向考慮。

“看,朕若是天意隨便就能玩出花樣,朕怎麽敢信眼前順利的一切?”胡雪亭問大殿中的眾人,眾人眼神覆雜的看著她。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佘戊戌喃喃的道。

小雪嵐搖頭,這還不夠貼切,道:“是棋盤上的棋子。”

“所以,老大就要提前布局?”佘戊戌緊張之中,聖上陛下等等的稱呼都記不起來了。

“是。”胡雪亭道。“朕陰人多了,不想也被人陰。”雖然只是有點懷疑,很有可能是她想多了,但是,既然有所懷疑,她就絕不會直楞楞的跳到坑裏去。

“朕想要幹掉楊広和高穎,只在反掌之間;朕若是全力一擊,殺盡歐羅巴和阿拉伯半島也未嘗不可;朕竭盡全力研究船只,跨海征服美洲只在數年之間。”

“什麽人口不足,什麽傷亡太重,什麽大越元氣大傷,世界只有我華夏一種人了,再也不存在敵人,大越元氣大傷又如何?朕傷得起。”胡雪亭冷笑,三千萬華夏人就算只剩下三十萬,這天下所有人種消失,華夏人占領整個地球,那又何不可。

“可是,朕不想這麽快就統一世界。”

胡雪亭在人群中尋找著庚質,庚質一臉震驚的看著她,竟然沒有暈倒。

“愛卿以為朕窮兵黷武,不顧百姓的死活,將會激起民變,其實朕根本沒有盡全力征伐西方,朕如今的手段溫和的朕都要吐了。”

“朕的屠刀之下,想要遷移百姓何其容易,何須借口?只是朕故意拖延而已。”

“朕要發展格物道,朕要點出熱武器,朕要合成化肥,朕要制造出電報,這些都需要時間。”

“所以,朕三分天下,朕攻打歐羅巴,朕對波斯置之不理,朕沒有繼續追殺高穎,朕因為人口不夠,延緩了征服世界。”

“朕要讓天道看不清朕想要做什麽,朕要打破天道有可能想要看到的結果,朕要讓天道為了看看朕究竟再幹什麽,究竟會不會按照天道所預料的統一世界,繼續給朕時間,以為朕還在它的算計當中。”

胡雪亭冷笑著:“朕要看看這天道在朕有了飛機大炮之後,又能把朕怎麽樣。”

一群大臣驚恐的看著胡雪亭,只覺今天實在是開了眼界,與天鬥,當真是必須後手無數啊。

“姐姐,你都說了出來,要是他們向天道高密怎麽辦?”小雪嵐氣呼呼的看著胡雪亭,姐姐是笨蛋。

“就是,師姐是皇帝,根本不用管他們怎麽看師姐的行為,不服氣就罷了官。”葵吹雪和椰菜也道,把計劃都說了出來,那就不靈了。

一群大臣不由自主的緩緩點頭,情不自禁的看頭頂,黑沈沈的屋頂之上,是不是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盯著這裏?

“不怕。”胡雪亭認真的道。

胡雪亭笑的有些淒涼。“朕常在想,這天道到底有沒有盯著朕看?”

一群大臣看屋頂的眼神更加犀利了,人人心中發毛。

“朕起初以為一定是盯著朕的,朕是意外,朕破壞了天道的計劃,天道不盯著朕,還能盯著誰?”胡雪亭道。

一群大臣盯著胡雪亭,難道不是?

“不是。”胡雪亭認真的道。“朕對天道而言,自始至終都是一只螞蟻,一只螞蟻破壞了我細心搭建的螞蟻窩,我就要死死的盯著那只螞蟻不放?”

一群大臣心中又為沒有被監(視)而松了口氣,又為不過是無需監(視)的螞蟻而憤怒。

“這天道只會看著朕的大局面,看著朕在努力的運輸士兵到小亞細亞半島去,看著朕因為人口不夠而停下來休養生息,看著朕無奈的被糾纏在中原,然後冷笑朕的無能,或者饒有興趣的等著看朕怎麽解決。”胡雪亭深刻挖掘人類對螞蟻的觀察角度,真心不認為天道會死死的盯著她。

假如她值得天道時時刻刻的盯著,天道早就該幹掉她了。

“朕尚且是不屑一顧的螞蟻,其他人呢?”胡雪亭道,有些傷人自尊,卻又無可辯駁。

破壞天意的胡雪亭都是螞蟻,其餘人更是不屑一顧的螞蟻而已。

“朕連天道到底存不存在,是什麽模樣都不敢確定,這世上之人又如何聯系天道高密?點香?祭祀?泰山封禪?若是這些有用,天道是多忙啊。”胡雪亭真心感嘆,每天祭祀燃香求天地求神佛的人數不勝數,冤枉更是多如牛毛,天道就算是超級計算機也忙不過來。

“就是天道真的無聊到了盯著朕,或者朕重要到了值得天道盯著朕,朕也不怕這消息洩露。”胡雪亭道。

“天道用陽謀對朕,朕用陽謀對它,如此而已。”胡雪亭冷笑了。若是天道怕胡雪亭翻盤,那就改變世界規則啊,到處是妖魔鬼怪皮卡丘也無所謂的。

“胡某在天道的眼中,只是螞蟻,若是能夠逼得天道耍賴,胡某也算出了一口惡氣。”胡雪亭道。一群大臣肝疼的看著胡雪亭,這也太中二了,但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只能求個心中爽快了。

虞世基和裴蘊再次互相看了一眼,胡雪亭又一次撒謊了。

“聖上真是倔強啊。”虞世基嗟嘆,也只有這種意志堅定的像鋼鐵一樣的人才能一統天下。

裴蘊盯著小雪嵐葵吹雪和椰菜,微微搖頭,這華山派都是神經病,這三個小不點以後也會是神經病?

虞世基裴蘊很了解胡雪亭,胡雪亭拖延時間是真,怎麽可能只是為了發展黑科技?就算黑科技發展了21世紀的水平,又能把天道,把位面意志如何?還不是一樣是螞蟻,在天道的眼中,農耕社會和科技社會只不過是換了一身馬甲而已,螞蟻就是螞蟻。

胡雪亭的目的顯然只有一個,那就是修煉出石介的水平,用毀天滅地的劍氣與天道對決。

“毫無希望的對決。”虞世基和裴蘊心中默默的想著,蚍蜉撼樹也說大了,簡直是灰塵對抗高山,灰塵或者覺得悲壯,其實高山根本沒有註意到灰塵的奮不顧身。

“對決?”胡雪亭從來不覺得她有資格與天道對決。身為游戲中的角色,什麽時候有資格和GM或者游戲公司對決了?二維也敢狂妄的對決三維?

胡雪亭也不認為她的劍氣可以強大到了斬殺天道或者位面意志或者什麽高大上的東西,體量的差距巨大到了大象無形大音希聲了,怎麽可能斬殺天道?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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